【专稿】“拉闸限电”的原因及其对沿海运输的影响——上海国际航运研究中心 李倩雯 周德全 王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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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多省份出台限电相关措施

2021年8月以来，全国多个省份相继出现限电措施。特别是9月中旬起，多省份限电措施进一步升级，例如以南通为起始，江苏实行部分地区限电，对当地企业采取了“开二停五”“限产90%”等措施，暂定限电实行时长为15天。此后广西、云南、陕西等也陆续出台限电措施。截至目前全国绝大多数省份均出台了力度不等的限电措施（如表1）。

表1  各地已有限电措施概览

数据来源：网络资料整理

其实“拉闸限电”并不是近年能耗双控力度加强的背景下才出现的，而是在往年电力供给紧张的时候都会出现，如2003年、2008年和2011年，同时在2010年为突击完成节能减排任务的时候也出现过。虽然大规模的“拉闸限电”在2012年后已经基本消失，但时隔多年之后，2020年12月再次出现，涉及浙江、湖南、内蒙、江西等地区，其主要原因在于：工业生产恢复叠加天气寒冷导致社会用电增加，而煤炭供应不足、水电冬季枯水难以发力等导致电力供给短缺等。而2021年9月以来的此轮“拉闸限电”比去年12月的范围要大得多，已经与2012年之前的“拉闸限电”规模相当。那么此轮“拉闸限电”的主要原因是什么？

二、此轮拉闸限电的主要原因

在出现限电的省份中，有的省份如广西、云南、江苏等有能耗双控未达标的因素，政府要求企业停工限产；有的省份如内蒙古、湖南、安徽等地，则主要是由于电力供应紧张，企业被迫错峰限电；也有的是同时受到多重因素叠加的影响，如9月23日起，东北电网运行面临崩溃风险，东北多地也出现了用电高峰时段拉闸限电的情况。从全国来看，总结此轮大范围拉闸限电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。

1、用电需求激增，日耗高涨

在海外疫情再度扩散和需求持续恢复的作用下，我国出口延续高增长水平，国内工业企业生产用电需求旺盛，同时叠加夏季高温居民用电需求高涨的影响，全社会用电需求居高不下。2021年1-8月，全社会用电量累计54704亿千瓦时，同比增长13.8%，其中工业用电量同比增长13.1%，城乡居民用电量同比增长7.5%。仅7-8月，全社会用电量同比增长8.8%，工业和城乡居民用电量同比分别增长5.5%和17.0%（如图1）。

图1 全社会用电量和工业用电量走势图

数据来源：国家能源局

由于全社会用电水平居高不下，而水力发电供给不足（6-8月水电同比增速均在-5%左右），风电等其他新能源仍有待发展，导致火力发电厂的日均耗煤量持续高位。截至2021年9月25日，沿海六大电厂日均耗煤量为73.44万吨，已从5月开始维持70万吨以上的高位水平。而电厂存煤量也逐步从年初1500万吨的高点持续下滑至1094.1万吨（如图2）。

图2 六大电厂煤炭库存量和日均耗煤量走势图

数据来源：中国煤炭资源网

2、煤炭供给不足，煤价飞涨

在疫情和煤矿停产限产的影响下，国内煤炭产量增长缓慢。2021年1-8月，国内原煤产量累计26.0亿吨，同比增长4.4%，但从月度同比来看，仅1-2月同比增速较快（因2020年1-2月疫情影响基数较低），其余月份同比增速均在1%以下，甚至为负。进口煤方面，澳煤禁止后，印度尼西亚、俄罗斯、蒙古等已成为我国主要的进口煤来源国。但受今年全球范围内高温天气的影响，各国煤炭需求均较为旺盛，而主要产煤国印尼、南非等受降雨天气、政局动荡等因素影响，煤炭供应持续偏紧。2021年1-8月，中国煤炭进口量累计1.98亿吨，同比下降10.3%。

因此从我国整体的煤炭供需形势来看，2020年下半年国内生产生活逐步恢复后，我国煤炭供给持续处于紧张局面，供给缺口在今年1月和7月最为明显，分别达到5061.53万吨和2346.01万吨，局势较为严峻（如图3）。

图3 国内煤炭供需差额走势图

数据来源：中国煤炭资源网

在煤炭供给持续紧张的影响下，国内煤炭价格一路冲高。截至9月28日，秦皇岛港动力煤市场价格（5500大卡）已飙升至1680元/吨，较年初翻了近一倍（如图4）。同时进口煤价同样维持快速增长，截至9月24日，欧洲三港动力煤CIF价格已较年初大幅跳涨156.92%至167美元/吨，理查德湾动力煤FOB价格已较年初大幅上涨76.02%至151美元/吨。

图4 秦皇岛港动力煤市场价格（5500大卡）走势图

数据来源：钢联数据

3、电厂成本高企，亏损严重

在国内煤炭供需持续偏紧，动力煤价格大幅上扬并维持高位运行的背景下，煤电企业产销成本严重倒挂，经营压力凸显。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2021年8月，电力、热力生产和供应业亏损企业单位数为2852个，同比增加18.7%，行业亏损面达到28.2%，由去年同期的24.2%上升4个百分点。2021年1-8月，电力、热力生产和供应业累计营业成本率为90.6%，创下2019年以来新高（如图5）。8月单月营业成本率为93.5%，也创历史同期新高。以5000大卡市场煤价为1500元/吨进行测算，电厂每发一度电，亏损约为0.25元，发1亿度电就会亏损2500万元，对于那些大型发电企业来说，每个月亏损甚至十多亿元。可见，在电价浮动价格受控的背景下，火电行业受成本挤压的程度进一步增强，从而压制了电力供给的动力。

图5 电力、热力生产和供应业营业成本率变化情况

数据来源：国家统计局

4、双控目标预警，形势严峻

今年以来，为实现双碳目标，对“能耗双控”、“两高”管控的考核一直比较严格。2021年8月，国家发改委发布《2021年上半年各地区能耗双控目标完成情况晴雨表》，在能耗强度降低方面，青海、宁夏、广西、广东、福建、新疆、云南、陕西、江苏9个省（区）上半年能耗强度不降反升，被列为红色的一级预警；在能源消费总量控制方面，青海、宁夏、广西、广东、福建、云南、江苏、湖北8个省（区）被列为红色的一级预警。步入第四季度，在距离年终考核仅剩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，相关地区陆续采取措施，力求尽快改善能耗问题，避免超出耗能配额。江苏、广东、浙江等化工大省更是重拳出击，对数千家企业采取了停产、停电等措施，因此能耗双控指标预警也是部分省份拉闸限电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图6 2021年上半年各地区能耗强度降低进度目标预警等级图

数据来源：国家发展改革委

三、对第四季度运输市场的影响

1、沿海干散货运输市场总体影响可控

当前国家发改委已经着手依法依规释放煤炭先进产能，有序增加煤炭进口，压实责任保障煤电气电机组应发尽发，并出台多项举措确保采暖季煤炭的安全稳定供应。因此预计第四季度，煤炭供应量的提升有望使国内煤炭价格高位回落，同时随着10月气温的下降，电厂煤炭日耗有望逐步下行，拉闸限电状况将得到有效缓解。

就沿海干散货运输市场来看，短期由于煤价的高涨，电厂以长协拉运为主，维持较低煤炭库存，因此市场成交较为冷清。同时疫情影响下部分内外贸兼营船回流至国内，沿海运力供给增加，导致沿海煤炭运价季节性回落。后续随着煤价的高位回落，电厂为储备冬季用煤、提升煤炭库存，或将迎来一波补库小高潮。但年底进入冬季用电高峰，不排除各地因能耗双控政策再度限电限产，导致市场再度回落。因此总体来看，第四季度沿海干散货运输市场运价走势预计将先降后升，但上半年的巅峰运价恐难再现。

2、高耗能产业相关的运输市场受影响程度较大

由于此轮拉闸限电措施主要针对高耗能、高排放的企业，因此将对“两高”产业如石化、水泥、钢铁等产业相关的原材料和产成品运输市场影响较大，如危化品运输、矿石运输及部分相关货种的集装箱运输等。拉闸限电将导致一定时期内高耗能产业原材料和产成品的运量下滑，即使煤炭供给紧张的夏季用电高峰过去，各地在能耗双控指标考核的压力之下，仍有可能继续限产限电，相关运输市场或将进入季节性低谷时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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